【錫蘭側記】與斯國銀行員工會交流的驚嘆插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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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前全國產業總工會國際部主任、此行擔任翻譯顧問
出刊日期: 
2008/08/15
期數: 
第九十二期
    斯里蘭卡與大部分南亞國家一樣,過去屬於大英帝國殖民地,英語帝國的力量在這個區域是徹底適用,卻未必為這些國家的人民帶來跨越國界的能量。斯里蘭卡正式的國名是「斯里蘭卡民主社會主義共和國」,因為脫離殖民獨立之初,適逢南美各國風行的左派人民政府上台,所以雖然不算激烈的草根革命,倒也順勢讓左派執政。今日的斯國政局則由綠色的聯合國民黨、藍色的人民聯盟黨、紅色的民主進步革命黨三分天下。
 光著腳走在滾燙沙石路上,體驗僧侶長途跋涉歷經的苦難。


■印度洋的一顆眼淚


斯里蘭卡島國身處印度巨人的右下側,經過數千年戰爭洗禮,佛教始終為這個國家人民帶來最終的安息。多年來未曾離開各大英語報國際版的「塔米爾之虎」游擊組織,在遠的要命的北歐挪威介入調停下,終於在
2002年與政府簽下停火協議,但事實上內戰從未停歇,叢林內的衝突、持續的募兵、汽車炸彈報復,仍然無情地削蝕著人民最基本的需求–和平與安定。物質的缺乏,亦使斯國始終在聯合國貧窮國家之列。然而這一切,似乎都在純淨的白色佛塔下、淡淡的薰香與低沉的誦念中,被放到遠遠的塵世,因為在人民的眼裡,這洗鍊的白色與寧靜,才是生命最大的賜享。

  在這樣的國家進行工作旅行,理論上只要帶大腦、牙刷牙膏跟套裝就差不多了,我的心思就全在準備體驗這個國家的深層美,當然事後證實這一點竟成為我對斯國回憶的全部。

  經過13個小時多次轉機來到斯國,時近深夜,我們馬上搭乘九人巴士前往古都阿努拉德普勒,一個在西元前五世紀到西元十一世紀,擔任首都天蠍之城的繁華城市。夜半的叢林,天上繁星閃爍,顛簸的道路讓我感覺自己像篩子上的湯圓,彈跳之間愈搓愈圓。其他人早已因長途疲憊進入半睡眠狀態,擔任翻譯的我得把握時間跟負責接待的人多套些訊息。也不知聊了多久,不管我怎麼問,得到的答案就是「呵呵,放心,你們的行程都在我的腦袋裡!」Asoka笑著回答已經笑僵了的我。於是在落地之後的幾小時內,我學到在這個國家進行工作旅行的第一課:請把性命放心交給你剛認識的人,一如你投票給新聞廣告上的政客。

  工會此行的任務就是「拓展人脈、鞏固邦誼」,在正式會議的空檔與餐敘,就是最佳時機。一早來到會場,面對萬里晴空、古樹搖曳、湖影清波,令人賞心怡性,我們與其他國家外賓榮幸地受邀上台,經過冗長的開幕式致詞後,迎接我們的茶敘是40度高溫下暖熱的巧克力牛奶、暖熱的甜果汁與剛烤硬的辣洋蔥咖哩麵包,所有外賓聚集在特別隔出來的帳棚中穿梭交流,那種感覺就像在非洲草原喝英式早茶的死金毛薩克遜人。


■赤腳遊古城


離開大會,下午則是古蹟巡禮。遠遠望見古寺,門口就要脫鞋,經過軍人盤查,本想穿回破布鞋,卻見所有人徒步踏上滾燙的紅土碎沙石路,自在輕鬆地閒談而行。我存著外交部網站上斯國乃鉤蟲病警戒區的警惕,以精神力量走向全世界最高的白色佛塔。腳底並未因離開砂石地而得到緩解,因為佛寺的巨石地板,灼熱如鐵板煎荷包蛋,我彷彿聽到來自極樂天堂的樂音,果然性靈的超脫需要肉體的苦難。造訪多所古寺,晚間回到下榻處,大腦運作似乎趕不上身體的體驗,只能放空等著當地人深夜十點的晚餐。

  匆匆來到這個國家,隔天開完簡短的各國代表座談,就要踏上歸途,因為還有長長的叢林公路與空中飛途等著我們。來到候機室,才想到根本未見過斯國錢幣,唯一在機場購

買的茶葉也是用美金,首都可倫坡也未曾踏入一步,只在外圍一間才剛蓋好、內有一家服飾店與咖啡館的購物中心,在隨時喊停的電力中喝下難得的卡布奇諾咖啡。

  回到台灣之後,熟悉的文明社會空氣,機伶地將此行在心裡衍生的衝突與挫折,壓縮到回憶的角落,自我保護的心理機制,使我尚且順利回到工作崗位,繼續馬不停蹄的翻譯。不過,微妙的變化卻也悄悄地,從那被壓縮的角落,偷渡著一丁一點的香氣,勾著我已平復的靈魂。要我思考整件事對我的意義,而且不只是工作的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