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地鐵歐巴桑的抗爭，故事未完待續（上）
由 TFFU 於 週五, 07/08/2022 - 14:34 發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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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旗銀行工會秘書長出刊日期:
2022/06/30期數:
第258期
2022年4月下旬，由台灣勞動者協會主辦的2022五一勞動影展，以「搏生存」為主題，精選台、美、日、加的勞動影像，探討疫情之下對勞工的衝擊，過去便已經危如累卵的非典型勞動者更是深受其害。影展期間共放映了12場，其中來自日本的紀錄片《地鐵藍領勞工》獲得廣大觀眾的好評，大家也很好奇這些歐巴桑後來的故事。因此，台灣勞動者協會邀請台北市產業總工會一起與導演松原明及影片主角的歐巴桑們，在6月7日晚上進行一場線上台日交流座談，聊聊台灣和日本的非典型勞動者遇到的問題。
▌台灣：非典勞動持續增長，企業工會有能力協助？
活動一開始，由台灣勞動者協會理事長，同時也擔任2022五一勞動影展策展人的鄭中睿分享台灣的非典型勞動趨勢。由於台灣工會法限制30人才能發起成立工會的門檻，因此台灣自主工會運動從1980年代中期興起以來，便一直以國營事業及大型民營製造業之企業工會為主力，任職於中小企業的絕大多數勞工，從一開始就被制度性地排除在能夠組織、加入工會的人口外。1980年代後期，台灣製造業資本開始外移，1990年代中期，國營事業開始陸續民營化，既有工會紛紛萎縮、瓦解，工會組織率從90年代起巨幅下降。2000年左右，非典型勞動在台灣開始逐漸顯著，以企業工會為主體的工會運動，無力將人數益增的非典型勞動者納入保護。
接著，台北市產業總工會秘書長陳淑綸分享北市產總自1997年成立以來，一直是以直接行動來捍衛勞工權益，並且強力反對外包、派遣、勞動彈性化。例如北市停管工會的抗爭，便是由於台北市政府欲將停車收費業務委外經營，工會強烈反對、幹部卻被開除，而後發生了一連串抗爭行動。台北市政府環保局工會也是自成立以來便持續反對將垃圾業務外包，訴求垃圾清運、環境清潔的公共性。原文會以假承攬的方式規避雇主責任，使得原民台高達三成以上的工作人員皆為非典型勞動者，在原民台工會主動積極招募非典型會員、積極抗爭之下，後來終於讓假承攬人員得以轉為正式僱用。而近年興起的外送平台工作人員，也是北市產總積極協助的非典型勞動者。
▌日本：地鐵藍領勞工抗爭的後續？
日本的工會組織率在1975年曾經高達55%，但之後慢慢降到目前只剩下16%左右，且多數為相對穩定的大型企業工會或國公營企業工會。日本的非典型勞動者的人數則持續增長，導演松原表示，目前日本勞動人口約5,000萬人，其中大概有3成都是非典型勞動者，比例相當高。
在《地鐵藍領勞工》一片的尾聲，主角三人後呂良子、瀨沼京子、加納一美皆先後從Metro's退休，並且成立了「女鬪勞俱樂部」（めとろくらぶ，發音近似Metro club），紀錄片的結束只是一個逗號，真實的故事仍在進行當中，那她們現在在做什麼呢？
後呂阿姨說，她現在兼兩份工作，一是塞信箱傳單，另一個則是類似大樓的管理員進行清掃工作；瀨沼阿姨現在每周2-3天在便當工廠工作，但最近因為日本大選要到了（按：日本7月參議院選舉），她打算把便當工廠的工作辭掉，去幫支持的候選人助選；加納阿姨則是投入了消費者運動、參加合作社，並且持續參與她關心的性別平等議題。她們雖然離開了Metro，但仍然以各種形式持續投入自己關心的議題。
▌開記者會不難，組織才是真正的功課
後呂阿姨分享自身參與工會的心得，說自己和其他夥伴都是五、六十歲才開始接觸到工會。一開始一群歐巴桑組了工會真的什麼都不懂，非常仰賴全勞協（全國勞動組合聯絡協議會）旗下的東京東部工會的協助。透過有運動經驗的幹部帶領，召開記者會、上街頭抗議、在各種集會上發言。
她說，剛開始抗爭的時候，常常會覺得不知道怎麼講、不會講，就由上級工會的幹部來代表發言，但漸漸地也開始願意嘗試、覺得有話想說，因為慢慢學會了說話的方式，而且「自己要爭取的勞動權益，由自己來講出來很重要」。加納阿姨也在旁邊附和說，雖然還是不喜歡公開講話，但至少已經不會再害怕或是不知道要說什麼了。可以說這13年的工會組織和街頭經驗，讓說話變得沒那麼難，反而是組織會員才是真正的功課。
她們曾經多次拜訪Metro's的其他賣店發傳單，但大多數的人都會害怕被貼標籤，或是影響自己轉正職的可能性，多半不敢跟工會幹部多聊，也不太願意主動接觸工會。工會曾經一度成員變多，但資方就使用各種手段打壓工會組織，像是以轉正職或改善勞動條件為誘因來分化、收買工會成員，或是因為工會參與必須付出比想像中更多的時間，而Metro's成員多為中高齡婦女，家有長輩、丈夫和小孩及各種家務，在社會期待下若無法兼顧家庭，便很難繼續參與工會活動。最後剩下來繼續堅持的她們不是單身，就是長輩已經過世，或是家人願意支持，才能繼續參與工會活動。（文接第25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