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商銀工會將吹熄燈號 工會老大哥功成身退,催生兩家新工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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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北商銀產工總幹事、《禿鷹的晚餐》作者
出刊日期: 
2006/08/15
期數: 
第六十八期
     近年來的金控合併風潮,逼出了銀行業工會的戰鬥力。去年9月台灣企銀工會進行了台灣銀行史上的首度罷工行動,其他6家銀行工會也不遑多讓,舉行罷工投票,取得罷工權利,逼使政府「二次金改」政策在一連串爭議聲中終於無以為繼。相對於台灣工運界冷清清的局面,銀行業工會的生猛有勁可說是獨樹一幟。然而,若以為「抗爭」就是工會面對金控合併時的唯一任務,恐怕就太低估金控合併對工會組織所帶來的挑戰,以及機會。
  簡言之,當工會進入「後」金控合併時期,如何在企業主東兼西併的亂局中,保障員工原有權益,進而利用擴大的金控架構與遊戲規則,尋求壯大工會組織的契機,是另一項無可逃避的功課。北商銀工會自始至終即專注於此一課題之上,並且獲得了初步的成果。北商銀與建華銀行預計於今年底之前合併為一家銀行(名稱預定為永豐銀行),由於北商銀不幸成為消滅銀行,根據工會法規定,屆時台灣最老牌的銀行工會老大哥-北商銀工會,隨著銀行主體消滅,亦必須於一段時日之後走入歷史,全體會員加入建華銀行產業工會。北商銀工會的實體雖然於數月之後即將消滅,但是北商銀工會精神不死,還更加流傳,將工會自主的種籽擴散到金控旗下每一家子公司,台灣工運界又將多出兩位生力軍-建華銀行產業工會與建華證券產業工會。
▓趁機大肆「向外輸出」工會經驗
  去年6月底,北商銀董事長何壽川入主建華金控,並宣布兩家子銀行合併計劃之時,北商銀工會決定不採取杯葛合併的對抗策略,但是要求合併不得傷及員工權益。資方為求併購計劃順利進行,遂答應與工會簽訂「員工安置計劃」。
  資方以為併購之路從此一路順遂,高枕無憂。但其實「員工安置計劃」觸發了一連串化學連鎖反應,成了金控旗下子公司之間「有工會」和「沒有工會」差別的最佳說明例證,也讓北商銀工會趁機大肆「向外輸出」工會經驗,帶來資方始料未及、也措手不及的後果。
  首先是建華銀行產業工會的自主化。合併帶來人事不穩定的前景,鬆動了原本崇尚權威、不容工會自主的建華銀行企業文化。而北商銀有「員工安置計劃」、建華銀則無,比較之下的相對剝奪感更加深建華銀員工對於自主工會的嚮往。於是,建華銀工會借重北商銀工會的豐富組織經驗,從改選開始,產生新領導團隊,以爭取比照北商銀的「員工安置計劃」為主軸,喊出了「對等合併,同工同酬」的口號。
  他們新手上路從第一次學習開勞資會議,第一次「家醜外揚」面對媒體侃侃而談,到第一次「告官」-向台北市政府勞工局申請勞資爭議調解,甚至第一次「上街頭」赴行政院金管會陳情,要求暫緩合併。在短短三個月內創造了許多第一次,建華銀工會逼迫一向自大、不容挑戰權威的建華銀資方投降,漂亮且成功地爭取到「員工安置計劃」,完成不可能任務。建華銀行過去慣有的企業文化也發生微妙變化,奠定了工會茁壯的堅實土壤,也自然形成兩家工會之間合併的有利條件。
  接下來,成立工會的風潮也吹向建華證券。建華證券由於長期隸屬前金控董事長洪敏弘的掌握,在何壽川入主建華金控的爭奪戰中,洪敏弘曾經負隅頑抗,最後慘遭出局,因此在金控高層的決策層級中,建華證券一向深感弱勢。此一弱勢反映在子公司之間的交叉行銷政策,也累積了甚多的不愉快經驗,這些委屈無法在既有的制度管道中得到合理的回應與解決,於是,他們又將目光望向北商銀工會,決定效尤成立新工會,一方面保障員工的權益,另一方面代表建華證券全體員工,向金控權力高層發聲。
▓建華證券工會起而效尤
  建華證券產業工會已於7月28日正式成立,新工會幹部迫不及待想要開創一番作為。建華金控已進入百花齊放、百鳥齊鳴的戰國時代,未來金控資方想要一一擺平各子公司工會之間的訴求,恐怕要極費心力。
  除了上述「遍地開花」的工會輸出策略之外,北商銀工會也嘗試籌組金控工會,既整合各子公司工會的訴求與利益,也試圖在金控層級架設一個勞資對話、談判的平台。此一嘗試目前面臨工會法尚未修訂,無法突破「廠場工會」限制的難題。北商銀工會起初嘗試遊說立委在立法院修法,繼則數度向勞委會陳情,希望以行政解釋方式為金控工會開出一條生路。未來仍會雙管齊下,繼續朝金控工會的方向努力。
  雖然北商銀工會在「後金控合併時期」踏出穩健的一步,但銀行之間合併於人事、組織、權力、文化整合上的種種衝突難題,仍然為未來工運之路設下重重阻礙。未來「永豐銀行」內二家工會的融合是否順利,員工之間是否能有足夠智慧相互容忍,顧全勞工團結大局,是否不會因利益、文化、權力的矛盾、衝突與誤會而分幫結派,甚或爆發爭端,誰也不敢論斷。
  最近的例子則是,繼建華銀工會向金管會陳情要求暫緩二家銀行合併之後,北商銀工會也於8月8日向金管會陳情,雖亦訴求「暫緩合併」,但是理由不同。建華銀工會要求的是「員工安置計劃」,北商銀工會則是因為「永豐銀行」人事布局曝光,自董事長、總經理以下,三大事業群負責人及總行9個幕僚單位有6個全部是建華銀高層的人馬,這是繼金控高層人事嚴重向建華銀傾斜以來,又一次對北商銀的傷害,嚴重影響北商銀行員的升遷機會與考績評比。因此,北商銀工會不得不出重手,倘若陳情無效,甚至不惜考慮罷工,以扭轉此一失衡趨勢。
  北商銀工會的行動自有其正當性,但是要得到建華銀員工的體諒與支持,仍需要大量的說明,以及員工之間堅守勞方立場的同理心,如此才不會為未來員工的整合帶來負面效應。
  二家子銀行工會各自面臨的問題形成有趣的對照。建華銀工會面臨的是基層員工弱勢、但高級主管強勢的局面;北商銀工會則恰恰相反,面臨高級主管弱勢,基層員工卻強勢的局面。此一對照正足以顯示合併的困難度與複雜性,以及建立一個「泛永豐金控員工統一戰線」之不易。工會只能在重重地雷當中小心操作,摸著石頭過河。雙方工會如何能協調出勞工利益極大化的立場,相互體諒,團結一致,避免內部分裂,未來仍有一段漫長艱辛、卻仍不失樂觀的路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