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員心聲】恐懼與不安的被裁撤分行員工
由 TFFU 於 週三, 11/10/2021 - 11:57 發表
出刊日期:
2021/10/31期數:
第250期
編按：關於渣打銀行整併7家分行之勞資協商程序，是根據2018年金管會銀行局、勞動部與全金聯三方協商之會議共識，故金融機構分支據點裁撤、遷移及整併，均須由勞資雙方協商會議提出「員工安置計畫」，報經主管機關同意後，始得為之。本案因渣打銀行至今仍未與工會協商及提供會議紀錄予金管會，該銀行分行整併目前未獲准許。9月30日勞動部主動邀集渣打銀行勞資雙方協調，全金聯呼籲渣打銀行秉持誠信協商原則，與工會完成協商，以維員工工作權。
春天邁入夏天之際，我們被通知所屬分行要被裁撤，對於被通知到的分行員工，以「寢食難安、魂不守舍」來形容再貼切不過了。公司相關部門主管大陣仗親臨分行舉辦說明會，消費金融大老闆也召開了一次電話會議，會議中都強調全員留用，不會有任何一個員工在這次分行整併過程中被迫離職。但是，身居總行高階主管的你們，似乎總是故意不懂基層員工想要的是什麼？與其美麗的願景，浮而不實的話術，不如給我們白紙黑字的承諾更具意義。
我們都知道公司說明會後，工會透過各種管道陳情金管會，希望能阻止渣打銀行在沒有就員工安置的問題與工會協商前就先取得裁撤的核准，6月、7月就這樣默默地過去了，原本計畫要在7月底裁撤關燈的分行也都還在；於是，我們知道工會的陳情真的起了阻止的效果，大夥的心裡開始有著某種念想：是不是金管會乾脆都不要核准好了，這樣就不會有裁撤分行這件事了。
然而，生活總是如此，心裡愈是期待的，現實總是事與願違。7月底某天ROM（區域作業主管）來到分行，拿著一張「××分行員工調任確認表」要求每位作業室同仁要簽名，這張表格上面大意寫著：針對整併已與員工進行溝通並取得同意後，依據意願從××分行調任至××分行。我必須坦白說，這次有關整併後的調動，我們分行作業室櫃員均依照我們當時填寫的第一或第二意願作調動；但是，針對大家內心最擔心的問題：調動後原職務可以做多久？公司是不是因為要給金管會交代，所以現在都說原職務留任？當整併完成後，是不是再來個強迫轉業務職？這些工作權的問題，總行的大老闆們自始至終都沒有解決或給個明確答案！
為什麼分行員工都害怕自己所處分行面臨被裁撤（整併）呢？因為只要有一定年資的員工，都看過分行櫃員血淋淋的案例：
（1）分行櫃員人力過剩，每個分行都要交出1~2位櫃員轉做BSSE（我也不知道中文應該如何稱呼？總之就是儲備型的小理專），當時說明會時，總行表示BSSE工作內容一半服務台行政工作、一半理財銷售業務；然而，過沒多久職務內容就全部被轉為理財手收業務，俗話說「生意小孩難生」，對於我們這些不善言詞、行銷技巧與話術的銀行櫃台人員，在完全沒有培訓情況下，沒幾個人能做出優異成績的（至少我這一區的情況是如此）。最後，這些當時被強迫轉職的同事，不是做不下去默默離開，就是再次被迫轉成正式理專，背負更大的業績目標而處於排名末端，不斷被主管PIP（績效改善），一旦PIP沒有通過就等著隨時而來的資遣通知。
（2）稻草人（註1）提到的渣打銀行大溪、嘉義等6家分行被裁撤（整併）時的慘烈，那次的裁撤整併真是驚天地泣鬼神，所有分行無不記憶猶新。公司人力資源部告知沒有其他分行的作業室職缺，但行內仍有很多其他職缺可以就任，歡迎同仁轉任勇於接受不同的工作挑戰；這讓6家分行的作業室從襄理到櫃員真的是欲哭無淚。我的一個好朋友就是其中一家的分行櫃員，當時記得她告訴我，公司開出來的職缺80%以上都是業務職，剩下20%的職缺，所需的員工職等都是M（管理級），而分行櫃員都是T級，在職級上差了一大截，根本不是分行櫃員能力所及；換句話說，除了業務職外幾乎沒有其他職缺可供選擇，時至今日不知又有幾人倖存下來了？
我們為了保障分行整併後的工作權，希望由工會替我們出面與公司協商；於是分行的每個同事勇敢地在ROM提出的那張確認表都寫下「除依本人意願調任外，其餘有關整併後工作權益問題，請公司與工會進行協商」這一行文字表示。ROM看到我們寫下這一段話後，不斷地勸說「簽名就簽名，不要寫這些」、「你們這樣寫會害我沒辦法交差」、「寫這些字會害公司拿不到金管會核准函」、「寫了也沒有用」、「你們不要相信工會啦」…，足足在分行跟每個櫃員及作襄碎碎念了一整天後才悻悻然離開。
一轉眼8月份過去了，9月中我們又看到了工會發出來的文宣「工會再次函請渣打銀行就龜山等七家分行員工之勞動權益問題進行協商」，在函文中明確列出了整併分行員工、客戶面臨的議題；我雖然是一個櫃員，關心的議題可能只是其中的幾點，但是可以看得出來工會真的花了不少時間、精神彙整分行各個職務角色反應的問題，所有的同事都深深感受到工會為會員的付出與努力。有天聽到襄理電話中跟工會理事長說，不管整併分行進行如何，我們都由衷地感謝工會！而我，除了對工會的感謝外，這一次的經歷更是感受到勞資雙方實力的不對等，勞工若不能團結就只能任人主宰，故心中則起了一個想法，有機會我要去參加更多工會活動，加入服務渣打工會會員的行列。
我們員工都已在確認書中做了意思表示，工會也主動發函邀請公司進行協商，我理所當然的以為一切就靜待公司與工會協商吧！然而，在某天下午，RH（分行區經理）悄悄地進到了分行，逐一約談每位櫃員，同時又再拿出一份「2021年××確認表」（因為不能影印留存，無法具體寫出確切表格名稱）要求作業室同仁逐一簽署。心裡原想著，有上次那張確認表的簽名經驗，我就來個依樣畫葫蘆，把「除依本人意願調任外，其餘有關整併後工作權益問題，請公司與工會進行協商」這幾個字寫進去後簽名交卷。
但還沒提筆寫，RH就開始動之以情：「你在銀行工作已經××年了，你覺得我對你不好嗎？我會害你嗎？你覺得RH我會拋下你們不管嗎？你難道不相信我一定會帶著你們往前走嗎？這次整併已經按照你寫的意願表調任了，你覺得還需要跟工會協商嗎？你寧願相信工會也不相信我這個帶了你××年的主管嗎？……」試問小老百姓如何能與官鬥呢？您是RH啊！回想起當下一對一面談時，在會議室裡我手腳不停發抖，少了襄理與其他同事一起壯膽，老實說，我真的連一個屁都不敢放，只是心裡想著「饒過我吧！」右手也已經不由自主地在表格簽了名，再雙手將表格遞交給RH；想當然所有同事就這樣一個個棄械投降乖乖簽名並雙手奉上。最後打聽下來，原來公司就在同一天，各區經理兵分幾路抵達欲裁撤的各分行，進行個別員工那份「2021年××××××確認表」的簽署行動，聽說有分行還慘遭RH天天拜訪坐鎮，每一小時約談一名員工，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在中秋連續假期時，疫情雖已漸漸趨緩，然而，面對未來工作的茫茫然，實在沒有心情玩樂；突然想起了「稻草人」那篇文章，雖自知向來文筆不優，一時興起也想替自己及7家即將被裁撤（整併）的分行同事，表達一下這幾個月來的委屈及心聲。金管會的長官及渣打銀行的大老闆們，我們這些一直在分行任勞任怨默默耕耘的小螺絲釘，其實要的不多，大家無非就是想要一份安定、安穩的工作。最後，在此想呼籲一下同為外商銀行即將被轉賣掉的花旗銀行員工：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工會真的很重要，勞工一定要團結！